有些只有一只眼睛,像某种半人半兽的失败之作。
但我仍然认出他们来——他们是人。
人总是能认出自己的同类。
而这些……人……蜂拥而上,狂吠着扑向我的儿子,扯断他小小的、胖乎乎的、健康的四肢,塞进嘴里,可他的肉还不够他们那么多人塞牙缝的。我在网里尖叫着、挣扎着,却对一切无能为力,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还有一丝几乎难以闻到的……奶味。那是贝丽塔为我们的儿子留下的最后一份母乳,现在也被他们贪婪地舔掉,噢……天呐!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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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雅的眼眶盈满泪水,她捂住自己的嘴,克制住想要呕吐或是尖叫的冲动。
无头骑士用双手遮住自己脸上那两个黝黑的洞。
“我不再相信神。”良久之后,他平静下来,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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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安·班瑞姆来了,像国王一样被那群海锡姆人们簇拥着,我意识到这些本地人将他视作某种神明或是先知。他看见地上的鲜血和残肢,发出一声愤怒的呵斥声,像一个高傲的主人对待一群做错事了的狗一样。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殴打起那些本该是人的生物。他们趴在地上,满嘴是血地对他哀嚎着,抱着他的腿,祈求他手下留情,却被他一一用脚狠狠踹开。
待泄愤完了,他才抬起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海锡姆人从网中拖下来,一路拽到沼泽地旁。一个暗红色的木轮被拿了过来,我想起初到这里所看见的那个场景。现在,我是那只乌鸦。
我不想再赘述我最后被折磨的具体过程了。总之,当一切终于平复下来,我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被钉在木轮上。有乌鸦被吸引过来,开始啄着我烂掉的脸,然后,是更多的乌鸦……
我的两个眼睛都被啄掉,这些鸟儿的黑喙就是我生命中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至于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永不复焉。
然后,有人砍下了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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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骑士拎着自己的脑袋,站了起来。
“于是我死了,身体和头颅一起被埋在了土下,直到一个女人自黑暗中走出,将我和守在我坟墓旁的狗变成了长生的怪物,送到新历998年的世界。如果不是我再也不信神,我会说,她就是神本身。”
“她说她从镜子中来,还说,你可以帮助我完成我的心愿,用你读取怪物记忆的能力替我找到这一切的真相。然后,我就会告诉你那句你为之等待了一生的话。”
“她的名字是尤恩朵·德莱叶吗?”艾莉雅问,一只手捂着自己有些窒息的胸口。
“她没有说她的名字。”
“那……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头颅盯着她很久。
“红色的头发,很像你。”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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