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有灰烬,魔神死有遗恨残渣。
但夜叉死得孤独,要么在杀戮中无声陨落,要么在磨损中自寻粉碎,分明是最不该甘心的种族,却也是死后最潇洒的种族,什么都不会留下,活着的还能帮忙带走那些生于污秽中的妖邪,直至最后也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座雕像。
千精对奉献自我嗤之以鼻,却仍从内心深处敬佩那些敢于牺牲的英雄。
但他不喜欢让自己沉湎于软弱的哀悼。
能做什么,能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再做什么,能为了未来无忧无虑再做什么,那才是他需要考虑并且付诸行动的东西。
他没再和魈绕圈子:“地脉异常才会出现记忆外溢,层岩巨渊的问题并非朝夕可解,但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什么,我需要你来测试如今世界树影响认知的严重性,也需要你一直关注我在须弥的动向,我并不希望你在层岩巨渊常驻的时候,因为余光瞥见熟人影子而乱了心神。”
“我不会犯这种错误。”魈的悲恸直接被压抑的愤怒取代,“你还准备让我一直留在层岩巨渊等你回来?”
“我惜命。”千精耸了耸肩,“钟离给了我一张位移符,但我要是没能在死前发动这个符箓,我还会是一具尸体,所以想着有你在后面提醒我危险将至,我活命的概率会更高。”
魈几乎是在听到钟离名字的瞬间就直接哑火。
他扫了一眼千精的周身,其实没感觉出位移符箓的存在,但千精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对方话里话外在炫耀着钟离对他的重视,但魈不觉得钟离会跳过自己让千精指挥他,所以只有那符是真的,其他都是千精在借题发挥。
魈沉沉地看着千精。
平日里他不会给狐假虎威的千精好脸色,但此次须弥之行确实凶险,帝君和千精也算是在蜜月期,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到钟离,所以闷闷应了一声。
“以及我这几天去层岩巨渊看过,浮舍的情况与其说是地脉记忆溢出,不如说是因地脉异常的时空混乱。”千精说道,“其实有机会和死前的元帅说说话的,金鹏大将。”
“……”魈冷着脸将千精的衣领粗暴攥紧,找了一个最难受的姿势带千精位移。
有时候他有个人情绪真的不怪他自己。
是千精逮着他忽悠。这种重要的事情……千精放他最后妥协的时候才扔出来?
魈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将千精从璃月港带到了层岩巨渊, 落地后千精艰难稳住因高速位移产生的反胃和眩晕感,在避免自己在魈面前出丑的同时,千精意外发现肇事者本人比自己的反应更加激烈。
夜叉的呼吸乱了节奏。
出于第一时间验证千精说法的必要性, 魈选择了一个很靠近浮舍出没区域的落脚点,所以在周围的景色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魈抬头便对上了熟悉之人的视线。
雷夜叉在看着他。
他的脸上沾着血污, 衣着和躯壳也是破烂不堪的样子, 他似乎还在无休止的战场, 即使与他对视的这一刻也并未停止征伐。
这是来自数百年前的残影。
魈这样想着。魈曾经这样想着。
可在他得知层岩巨渊的异常可能不仅仅是地脉受损之后, 魈面对那看到自己脸上自然而然浮现激动的夜叉身影,却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眼前之人只是记忆的残影。
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在跨越时空对视。
数百年前失踪的夜叉之首,数百年后唯一幸存的夜叉小辈。他们真正地有了对话的机会。
“金鹏——”
魈在浮舍的注视下展露浅浅的笑容, 看着浮舍在下一秒露出那种“哎这次金鹏竟然回应我了”的惊喜表情,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澎湃的情绪,直接闭上眼睛。
还等着看重逢喜剧的千精被魈拽着再一次来了一个翻江倒海的位移。
这时候身体拒绝了大脑的控制,站稳后的千精扶着石壁干呕,他看上去很想要骂人, 但他抬头的时候又直接闭上了嘴巴。
容颜定格年少时的夜叉垂眸,他长而浓密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颤动的阴影, 金眸的光泽是模糊不清的湿色, 那双眼睛专注地盯着被双手捧起的傩面, 似乎在无声悼念着自以为曾经放下的悲恸。
白日里涌动着漆黑的不祥之气的傩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呈现出一种在墨绿火焰中燃烧的状态, 这反而成为了此时此刻唯一的光源, 千精可以借助这个光源很清楚地看到魈的一切怔然。
夜叉很显然受到了冲击, 以至于凡人都能看得出他的精神恍惚与心神不宁, 但时间仅仅是千精以为的漫长, 魈仅仅是在落地的一秒内摘下面具看了一眼,再次对上千精的目光便又是一片清明。
千精眨了眨眼:“还以为你会花很长的时间沉浸在这场美梦里面。”至少在发现眼前真的是其他时间段的腾蛇太元帅时,会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与之寒暄并查明缘由。
“没必要。”魈淡淡道,“你已经告诉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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