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了烟,自己也没点,只是将那支烟在指间轻轻转动着。
他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江朔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光线柔和,却让这场谈话显得更加正式。
沉默了片刻,栗父开口,没有迂回,直接问道:“你奶奶去世以后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这问题好比是一把钥匙,试图开启一扇尘封已久到连把手都已经生锈了的铁门。
江朔野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垂着眼睑,视线落在地上深色的地毯花纹上,喉结轻轻滚动,“奶奶去世后,我浑浑噩噩过了一阵子。后来在曾经帮助过的文具店老板娘那里,得了些照顾。也是她,资助我做了第一个游戏。”
其实仔细想来,如果当初不是栗知执意要介入老板娘的事情中。
他根本没有挺身而出救人的机会,也就不会有和老板娘的交集。
这一切还是得感谢栗知。
江朔野缓缓抬起来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栗父的注视。
他没有卖惨,也没有渲染,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调,简练讲述着:“游戏运气好,赚了些钱。让我买了房,也还了人情,能继续做想做的事。”
三言两语带过了后来的成功,仿佛那只是水到渠成,不值一提。
栗父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没有打断。
他能听出这平淡叙述背后隐藏的惊涛骇浪,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是如何独自挣扎着从泥泞中爬出来的。
问完了过去,栗父话锋微微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更加专注:“那你和知知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毕竟他也不是个瞎子,看得出来年轻人之间冒粉红泡泡。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仿佛女儿昨天还是个需要牵着他的手才能够走进幼儿园里的小孩子。
江朔野的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他看向栗知的父亲,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回忆时的飘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郑重的坚定。
“叔叔,”他声音清晰,每个字都带着分量,“我珍惜栗知,胜过珍惜我自己的命。”
“不久之前因为我的一些个人原因,让她难过,是我的错。以后——”江朔野顿了顿,目光毫不闪躲,“只要她愿意,我会一直在。”
“尽我所能,护着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从头到尾,江朔野都没有说过一个“爱”字。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小区楼下吵闹声。
栗父久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看着他眼底的真诚以及那抹超越一切同龄人,在历经磨难后的沉稳。
最终,栗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却带着一丝释然和隐约的认可。
他将手中那支一直没点的烟,轻轻放回了烟盒。
“知知这孩子,看着软和,主意正,也死心眼。”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江朔野听一般。
栗父抿了抿唇:“请你——别辜负她这份心意。”
这几乎等于是一种默许。
江朔野一直都紧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一些,他点着头回答:“我会的,叔叔。”
在他准备走出书房,一只手都已经拧动门把手时。
栗父再次出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真心说要对你好之类的话。”
“我和知知的妈妈,还有她的弟弟,只能够通过更爱她的方式,让她富有余力去好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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