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部的轮廓那么深邃,眉眼凌厉,鼻梁高挺,每一处都是完美的弧度,她想要伸手碰一碰,但怕把他弄醒。
闭了闭眼,姜知月抿唇,下定决心,决绝起身。
是梦总会醒的,她也总要摆脱魔咒的桎梏。
离开这一间屋,姜知月的人生就要重回正轨,她的生命里就再没有罗德里克这个人。
那些怨怼,迷茫,愧疚,还有心间如海绵般挤一挤还能流淌出的爱意,全都留在昨日,她不打算一起带着走去未来了。
外面阳光正好,总是阴雨绵绵的伦敦今天竟然放晴了。
一两声清脆的鸟鸣,罗德里克在朦胧中,似乎感受到有人在额间落下一吻。
梦里也是知月,所以他不愿醒。梦境的时间是无法丈量的,也许只是一刻,也许已经过了许久。
所以当他睁眼,发现身旁空荡荡,一时以为这是另一场梦,一场映照他内心深处最忌讳之事的梦。
“……知月?”
伦敦晴了一天,次日,绵绵阴雨重新席卷而来。
雨落在街道上,滴滴答答,马路边积了一些水坑,穿雨衣的小孩兴奋地跑过去,学小猪佩奇那样啪啪啪地踩,激起一阵水花。
罗德里克站在二楼的窗内,望着外面偶有人经过的街道。
咚咚咚,楼梯传来脚步声,是blythe从楼下上来了。
“先生,还是没有找到。”
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4个小时,卡斯德伊家这次跟来的人手也已在这座城市四处搜寻了24小时。
希思罗、盖特威克、卢顿等六七个机场全都问过了,并没有查到关于姜知月这位中国女孩的航班信息,如此,她大概率还在伦敦,罗德里克便联系铂翡,可铂翡那方却告诉他,他们新聘用的珠宝设计师名单里没有姜知月这个名字。
这个消息令罗德里克怔了片刻。他再次确认,得到相同的答案。
所以,知月在很早以前就对他撒谎了。
这次消失,或许也是蓄谋已久。
他不甘心,让人把她可能去的公司全都过问一遍,不止伦敦,连伯明翰、曼切斯特都没漏过。
但都没有。
任何信息都查不到,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罗德里克高大的背影透着沉默。
他缓缓转身,看着屋内的陈设。
这些大多都是他们前几天一同布置的,卧室里,她每一件衣服都在,冰箱填满一周量的蔬菜水果,他原本打算下周来再陪她一起去采买。
但有关这一切的主角不见了。
分明前几天这里一直都有她的身影。
她在生他的气吗?可距离上次闹矛盾已经过去那么久,他道歉了,也有在改——她不愿他干涉工作,所以铂翡那边他一直没有过问。
而回馈他的结果就是欺骗么。
blythe见上司一直没有说话,面色沉冷,又好像带有一丝脆弱。
他从来没有见过先生这个样子。
“先生”
罗德里克没有应答他,望着落地窗外的街景,沉默。
她会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
不是喜欢他么,他感受到的虽然不多。还是说,事实就是错觉。
气氛凝固沉重,连blythe都感觉到心脏发紧。
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先生,我们该回巴黎了,”他小心翼翼开口,“您的祖父在三天前突然宣布董事会的最新决议,家族旗下三条酒店系列线呈现大面积倒戈,股东们集体变卦,目前稳在我们手里的唯有利兹了。”
祖孙二人不合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事,但以往基本是在暗处交手,各有胜负,但这些年罗德里克逐渐位居上风。眼见兵卒渐损,奥古斯特暗自蓄力,这次明显是本着殊死一搏的打算有备而来。
系列酒店的掌控权至关重要,这关系到上下游一众产业,所以核心区块绝不能丢,否则只会节节败退。
其实在三天前的晚上就该返回巴黎,但先生为了phoebe小姐迟迟未启程,眼下又突发意外,他们在伦敦已停留太久。
所以blythe就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开这个口。
他说完,忐忑紧绷地看着先生。
罗德里克坐在沙发椅上,面色逐渐沉下来。
blythe低着头,等待他指令的间隙,都快不敢呼吸。
“下午飞巴黎,机票的事你去负责。”
“好的先生,”blythe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办。”
罗德里克站起身,淡淡环视这间房屋,然后迈腿,朝楼下走去。
blythe跟在其后。
那个果断决策、从容矜贵的卡斯德伊先生又回来了,好像刚才谈论phoebe小姐时展露的情绪都是错觉。
飞机穿过云雾,落地巴黎。
卡宴行驶至华勒德庄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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