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诸将心下虽有疑:两军阵前,相距百丈之遥,只一眼,监军大人何能如此确信?
但见与之应是较为亲近熟悉的森云宗主墨先生,亦点头应了,便未就此多言。
“且赫连手中之剑,确是麟霜剑无疑。”自见了椅中之人后,墨衣云纹之人眸中始终带着未定的殇与沉。
只因渡尽天鉴之力予绿叶师侄强续筋脉一事,确是师妹有可能会做的。即便自己会沦为废人。
倘若那真的是师妹……
墨然心中紧紧揪起,蜷握在袖中的十指控制不住地颤然。
忆起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女孩儿,以及阵前那椅中佝偻老妪的形态……
心何能不疼?
若真的是你……师妹……
愈想,心愈疼。
立身一侧的黑衣少年伸手扶住了墨衣云纹之人的肩。
入帐之前,巫亚停云已于主帅营帐外,从北曲口中得知清云宗主及其门下弟子确实前后去了青蛉。
她坐于主位之左,沉默一瞬,道:“倘若椅中之人当真是清云宗主端木先生,即便其已成废人,所受之世人的尊崇犹在,我夏军不能不顾。”顿一瞬,她续道:“如今之计,有必要先弄清楚,被虏至羌营中的那老妪,到底是不是如赫连绮之所言,便是清云宗主。”
文墨染垂目看着帐中下首,眸光幽幽的,语声柔而静,然不容置疑:“未弄清楚之前,暂缓攻势,亦不得贸然奇袭,弄清楚之后,也须再议,谨慎行事。”
他抬眸迎视众人,幽冽道:“无论如何,莫要刺激羌营,将清云宗主师徒的性命置于险地。”
监军大人所言,怎么好似已经确信那老妪就是清云宗主了?
帐中诸将正拧眉疑色,那身着檀色长衣、姿容俊秀昳丽的年轻公子、巫家后辈,大步走上了前来。
“盛宴可往羌营中一探,弄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清云宗主端木先生。”
众皆转首侧目看向他。
前军将军林海道:“盛宴公子莫不是懂羌语?”
盛宴讪然一笑:“并不懂。”转而又道:“但我可模仿任意之人的语声,扮作叶齐反军中的兵卒,只要看不见脸,便是熟人也能蒙混一时。”
说话时,后一句所用便是林海的语声。
众人听得都惊了一惊。
北曲不由惊奇:“好像啊,和刚才阿海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连语调都学了个十成十,这要不是你站在我面前,隔个帘子我定然把你当成阿海~”
除却北曲,同出自将军府的其余两位,左军将军天涯、右军将军南冥也都忍不住点了头。
巫亚停云看着满脸从容笑意的盛宴,却仍旧拧眉。“你不要去,我另外派人去探。”
盛宴回看巫亚停云,笑了一笑:“大将军莫要犹疑,盛宴应当就是那最适合去探之人,今夜潜入打探一二,若然顺利,或许明晨便已回了。”
“你……”巫亚停云只觉莫明忐忑,想到“他”实为女身,便更为不安。还是道:“不行,你不能去,独自夜探羌营太险,军中自有死士可往,不必你去。”
申屠烬虽不知盛宴实为女子,但自来十分清楚并信任盛宴的能为,见他主动请缨被拒,想也不想帮腔道:“巫大将军怕不是小看了我大哥,死士未必有他机敏灵活、随机应变之能,更何况如此适合夜探的特殊学声之能?”
申屠烬伸手熟稔地搭上了盛宴的肩膀,回看巫亚停云,笑道:“大将军要是真的不放心,我陪他一道去,有我狼群掩护接应,潜入罢平安回来,必不会有误。”
盛宴一拱肩甩下了申屠烬搭上来的手,不领情道:“不必你陪我去,你大大咧咧又马虎恣意,反而容易害我暴露,你只叫阿檀于羌营外围策应我就行。”
申屠烬尴尬道:“哦……随你就是了。”
两人再度转目看向主位上的巫亚停云。
盛宴见其仍旧面有犹疑,知道表姐是担心自己,便又笑了一笑,对其作了个揖。
巫亚停云知道胜艳心意已决,亦知她的能为,噤声少许,未再拦她。“……务必小心。”
盛宴抱拳为礼,从容一笑:“大将军请放心。”
……
益州一处山野间,原本正不紧不慢行于其间的素衣女子忽而止步,随后抬头。
她身后跟随的一名老者也当即止了步,抬头看向了行于身前的素衣女子:“影主?”
一只环颈羽白的黑鸦映着月光扑翅落下,停在了郭小钰伸出的手臂上。
“是主人来了消息?”
郭小钰看罢手中从黑鸦脚上取下的信笺,抬头来微微叹了一声:“嗯。”女子举步续往山下而行,口中缓缓道:“手边的消息暂且放下,先随我去寻人吧。”
影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女子:“是寻……寻、何人?”
林间月光幽幽然地洒落在女子脸上,映出了女子脸上两道不算深但也不浅的疤痕,她轻轻拍走了手臂上的黑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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