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疏影扬眉而笑:“贵教地处深山重岭之中,外有瘴气为屏护,江湖之众不知内情多有误会,也是难怪。”
“便是如此……”韩冲儿领他们拐向大殿之左,径直前行,经一处雕花石桥踏上了对岸崎岖料峭的长崖,崖上野草横生,越行越窄。韩冲儿一面行一面道:“梅阁主小心步下,此地是我教圣地,除却教主与圣女旁人都不能来此,故而并无人迹。”语声顿了顿,他方续道:“今日斗胆领梅阁主来观,实是因为与梅阁主脾性甚合,江湖还道惊云公子人如红梅、舌如毒蝎,我看纯属瞎扯!”
梅疏影眯眼儿笑,手中玉扇轻轻点动。
身后的玖璃默默低头,心道:实则半点不假!
立于玖璃肩上的雪鹞突然发出一长串的嘶叫,似是……嘲笑?
“梅阁主这只鹞鸟……是怎么了?”
梅疏影笑面:“无事,这蠢鹞子想是逡巡间得见了同类,因而高兴。”
雪鹞叫得更响了。
玖璃看了一眼前面领路的韩冲儿,再度默默低头。
“原来如此……”韩冲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而后扬手道:“梅阁主请!前面就是我教圣地麒麟血池。”
梅疏影含笑跟上。
一处断崖立于此路尽头,窄窄的石径上山花烂漫。
崖前一方长宽约十丈的小池毗邻断崖,池边铺满参差不齐的深褐色岩石,崖上巨石巍然,其形便如一只蜷卧抱子的母麒麟,阖目安眠,神韵十足。从母麒麟身下拖出一条一指宽的沟壑,有殷红的液体不断从石缝沟壑中往下流淌,汇入池中。
而崖边那方小池池水深红,当真便如浓绸的鲜血一般,于崖上山风中微泛涟漪,粼粼有光。
一眼观之,便好似这小池一直在顺接石像母麒麟的血一般。
几人立于崖前小径上,离池数步,韩冲儿回头来看向梅疏影:“梅阁主,这便是我教的麒麟血池。其血天生不竭,池水长年不枯,我等将它视为圣迹,百年来从未敢妄动于它。”
梅疏影的视线却落在池边犬牙交错一般的石缝中、生长出的那些枯黄枯黄的野草上。
似随意般走近了几步,梅疏影以玉扇指向野草:“教主虽说旁人不可来此,但这池边的野草都已枯成这般模样,难道也不叫人来清理一番?”
韩冲儿闻言大笑出声:“梅阁主是有所不知,此草便是我教独有的麒阳圣草,属性至圣至阳,天生便是这样一副枯黄的模样,外人不知,都道只是将死的野草,其实正是繁盛之时。”
梅疏影眼中亮而沉:“原来这便是麒阳草。”言罢身形突然一动,一起一落迅捷如鹄,伸手便把那深色岩石上的枯草连拔了两株!
“梅阁主!”韩冲儿见之大惊!面色已变:“我道你是为此血池而来,百般提防……不想你竟是冲着本教圣草而来!”
梅疏影极为从容地将麒阳草收入了袖中。“据闻贵教的麒阳草因生于血池一侧,与此麒麟血池有着微妙的互补关系,因而被视为圣物,从不允人擅动,更遑拔出或带走……疏影无法,既是想要,便只得强取了。”
韩冲儿甩袖一哼:“好一个只得强取!亏我对你百般礼遇,你竟如此相报!”韩冲儿面露厉色:“放下麒阳草,本教主便可当作什么也未发生过,如若不然,休怪本教主与你不客气!”
瘴林
玖璃面色已凛,手握剑柄蓄势而待,虽不知梅疏影为何要夺麒阳草,却已本能地持剑相护。
梅疏影也是哼了一声:“韩教主,今日贸然来夺贵教圣草,确是疏影不对,只不过教主为这区区两株枯草,便要与本公子‘不客气’,是否也是借机行事,有心要与我惊云阁为敌?”
韩冲儿面色青白,怒道:“什么区区两株枯草!圣草长于血池边不可或缺,何如你所说的这般无足轻重!放下麒阳草!否则……”
梅疏影施施然地拢了拢袖,转面来望着韩冲儿道:“麒阳草我定是不会放下的。教主若是觉得,你的武功必在疏影之上;或是认为惊云阁掌握不了神女教所做所为,不必被教主放在眼里……尽可动手来拿。”
“你!”韩冲儿怒极,眼看便要动手。玖璃心下大紧,冷汗涔落。若然真与他动起手,以公子现在的内力,实难全身而退……
“只不过……”那边白衣如雪、朱梅冷艳的人轻轻转了转手中玉扇,微微笑道:“疏影听闻贵教似乎向来以圣女为尊,教主虽全权打理教中事务,地位却远不如圣女,教主若贸然与我惊云阁为敌,不知是否也是诗圣姑所愿?”手抚玉扇,白衣的人眉目间满是悠然浅笑:“疏影可不想因为此事,累教主被圣姑责罚。”
韩冲儿负手立于崖边,脸色铁青,竟是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梅疏影自血池边从容走来,过韩冲儿,走向玖璃一侧。
玖璃双目极凛,心如悬丝,眼见梅疏影走至韩冲儿身边时后者袖下双手慢慢握紧……手按剑上霍然欲拔。
白衣的人脚步忽顿,竟止步在了韩冲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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