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着干什么?开进去。”闻过扭过头,奇道,“停路边要被贴罚单的!他们区政府大楼下有的是停车位!”
秦军立刻:“哦哦!”
“孔区长。”闻过走路带风、器宇轩昂地大步踏进孔云办公室,数天前他才在这里光顾过一次,因此格外熟门熟路,甚至有点大摇大摆的感觉。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恰好的,今天孔云没有外出应酬、也没有去开会。秘书小姐妥善礼貌地把没有预约过的两人领了上去,中途没有等候或者请示,说明孔云必定早已授意。
“我想和你——”
“我们单独谈谈。”孔云淡淡地说,“季凌,请你带闻队的副官去陈列室参观参观。”
女秘书干练一点头,强势干脆地带着一脸懵逼的秦军出去,后者一步三回头,一副看着自家老大深入龙潭虎穴的惶恐神情。
办公室大门沉沉合上。
“……”闻过眉梢高高挑起,“我猜你的下面一句话是‘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岁月似乎难以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磋磨的痕迹。孔云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那意思是我并不在乎。
她抹着橘赭色口红的唇瓣优雅张合,平静道:
“不用诈我。顶着得罪我的压力查了这么些天,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比如——”
“闻过,你想听我的劝告,还是‘孔区长’的说辞?”
闻过自上而下盯着孔云,半晌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悠悠地轻稳拖出孔云对面的椅子,平静自若地坐下,骨节分明、枪茧粗粝的手指徐徐搓着额角,一副非常难办的样子。
“您必定两个都准备好了,”闻过看着孔云黑如曜石的眼睛,将手机相册点开,展示出一副文字密密麻麻的检验单,推到孔云眼皮子底下,颇有诚意地恳切发问,“我能都听听吗?”
孔云垂眼,那双与南观形状奇异近似的、上挑的眼尾,在看到结论栏时,发出如蜻蜓点水般微乎其微的一颤。
闻过摁住手机,缓缓掐熄屏幕。
那副骨骼深邃、立体英俊面颊上的荧光陡然消失,如同闻过残存在面颊上的玩味的笑意,仿佛下一刻就会与皮肤分离、分崩离析,露出底下令人寒噤的深渊气息。
“我委托亲信,特意送到京北二次验的dna,并且为此跑了五家机构、编造了五套不同的说辞,”闻过微微地笑道,“六年前l留下的血样,与如今的南观南总督基因对比,近似度是100——他们是一个人。”
孔云缓缓抬眼,面如冷霜,没有说话。
“我就纳闷了。”闻过继续补充,语气带了点上扬的、疑惑的意味,“八天前,我也叫人就近验了dna,怎么那个时候的结论就是——l和南观不是同一个人呢?”
“后来我费了点功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闻过略略偏过头,不放过孔云脸上一丝一毫的微末神情,一字一句道,“孔区长,或者说孔族长,您当时让您的‘手套’出面,在那段时间内短时性地、严厉控制监视了所有的检测机构,因此快准狠更换了我的样本……或者说检测结果。”
闻过讲完这些,略微顿了顿,换了个更偏向于提问的姿势:
“我知道您能给我很多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光是‘南观是您的亲外甥,要保护他在军|委殉职的秘密身份’这个借口,足以应付我。但是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真心地问您这个问题。”
“——您应该知道我姓闻,闻家的闻。虽然不比您对家族的掌控力强、经验丰富、手段成熟,但dna检验这件事,只要我想,我可以在其他任何地方拿到绝对准确的结果,只不过耗时会长一些。”
“您为什么,要干这么漏洞百出的事情?”
“换一句话说,是南观委托您做的吗,孔区长?”
孔云沉吟片刻,反问:“南观委托我做这件事,有什么意义?我又能拿到什么好处?他应该不会对你隐瞒l的事情。”
“您这么笃定。”闻过语气还是很谦逊、耐心和恭敬的,“——即使让我查到这件事,结果是可能会干扰我们之间和谐友好的同僚关系,您也要这么帮您的晚辈?”
“南观的请求很少。”孔云缓缓抬起下颌,眼神如刃,眼底浮动着冰寒的暗色,“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忙,我会应允。他是我唯一的亲妹妹的、唯一的孩子。”
“……您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孔云坦然摊手,“是我做的。南观和我打过招呼。如今你来问,我也没什么不好告诉你。”
闻过缓缓点头:“其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你们两位之间的联系、您身上‘那个人’的事情,以及南大总督试图离间我和你关系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得到您的回答,我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南观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有非常大的矛盾,并且破绽非常浅显——他在无声暗示我,他这个人有问题。如果想要暴露他的问题,前提是揭穿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孔区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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