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沉临出府找到了陈涧,他得把自己离开沉府的决定告诉他,陈涧得知后笑容满面:“这甚好啊。”
沉临用扇尾敲敲他的肩,又简单提了一下惜雪的事情:“今日祖母寿宴上,郑世子想求娶五妹妹,不过被母亲和妹妹好言相拒了。”
陈涧很是不解:“这是为何?郑世子我认得,仪表堂堂,家世显赫,当然相貌比不得我,不过也还不错。惜雪怎么不愿意?多好的亲事。”
沉临无语地顿了顿,又说:“你这个话别当着惜雪的面说,她不喜欢郑世子,晚上把自己锁在屋里都没吃东西。”
“这样?”陈涧猜不透姑娘家的想法,点头道:“那我知道了。再说了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还没成婚呢,她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沉临:“……”
话尽于此,他又交代:“近来几日我得去置办新宅子的物件,你多陪陪惜雪。”
陈涧应声:“放心。”
回到风雅阁,门口守夜的丫鬟已经歇息了,但屋里的蜡烛还未熄灭,沉临轻手推开门,看见殷姝正在收拾衣物。
“我来收拾,你去躺下吧。”沉临接过她手里的衣裙,迭得整整齐齐,放在木箱里面。木箱最底层是一件挡雨褂子,他拿起来看了看,思绪混乱,起身问道:“你留着这个干什么……”
殷姝回头,细细打量那件褂子,似乎想什么来:“这是很早之前一位郎君赠予的,本想有机缘还给他,但却没有再遇见过。”
“那位郎君倒是个好人。”沉临走到她身前,低声问她:“你可有想过如何报答他?”
殷姝觉得他问的话有几分别的含义,她实话实说:“自然是将东西还回去,这褂子扔也不是留也不是。至于报答……他不像是索求回报的人,若需银两,我也会给他的。”
沉临俯身,凑近她:“他若是想要别的呢?”
“你……”殷姝伸手,掌心托着他的脸,垂眸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沉临展开手中的衣褂,他将藏在里面的绣字给她瞧,轻笑着:“他想要和你亲近些。”
褂子里层绣着的字是“临”。
殷姝盯着这个字打量很久,一瞬间思绪万千,他们竟有如此深厚的缘分……
想来他的确是很好的人,哪怕是陌生人也愿意做到那种地步。
殷姝心中淌过一丝暖意,转而瞟了眼面前的人,发现他不正经的表情,她略显羞赧道:“竟会戏弄我。”
说完,托着他脸的手用了些力气,迫使他低着头,脸同自己正好对上,殷姝仰起下颚,亲了亲他的唇边:“这样够了吧。”
“……不太够。”沉临贴着她的掌心,打横抱起她送至床榻,摸着她的唇说:“过几天我再教你如何亲近。”
他笑着松开她,为她盖好被褥。
今夜他还有要事在身。
所谓的要事并非什么正经事,沉临当掉了儿时祖母送的金锁,分别买了些金料、白玉和珍珠。
牡丹嵌珠羽蝶金簪,他定会复刻出来,不……他要做得比那根金簪更完美。
托底的金叶他做了镂空设计,用金细丝一点点编织出叶子的轮廓,做到一半,他改了想法,牡丹被换成了昙华。
昙华的花瓣需用金片迭加,花蕊处镶嵌一颗红珍珠。原本用做花瓣的白玉他改成隔珠,叶片其上缀以珠玉,改良过后的金簪步摇想必会很贴合阿姝常梳的发髻。
三个日夜,他终于做好了这支昙华金簪步摇。
郊外的宅子也添置妥当了所需物件,他在屋子的前后亲手栽植了几株昙华,但愿来年能顺利看到它开花。
搬到新宅的那一天,沉临没跟母亲和阿娘说实话,只说自己既已成家,想带着娘子去别的地方见见世面,他志不在朝堂,以后得学个谋生之道,所以短时间内都不回家了。
“罢了。”这样虽不合规矩,但沉临终究不能一辈子待在沉家,齐溶叮嘱道:“切不可带着阿姝胡来。”
沉临作揖行礼:“我定会谨遵母亲的话。”
走出沉府大门,沉临抱着殷姝在影壁前转圈,怀里的人叫他安分些,沉临放她落地,眼睛直直看着她。
眸光潋滟,他揽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掌心,将拿出备好的金簪放在上面:“那日你觉得它漂亮,我就想着给你也做一支相似的。你瞧一瞧,喜不喜欢?”
殷姝微微张着嘴,愣了半天,那是她随口说的话,也会被他当真么?
她垂眸凝视掌心,美人蕉的形态如梦如幻,这是以怎样神思做出来的?想到刻着自己模样的木雕人,她颔首道:“你好厉害……我当然喜欢。”
“算不上什么,以后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给你做出来。”沉临帮她把簪子插到发髻旁,昙华衬她,美到让人挪不开眼,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克制和她亲近的念头:“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又有何难,只要你喜欢就好。”
正所谓人各有志,他的志向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娘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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