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不安和恐惧。
时晏没有抽出手指,任凭女儿咬着。
比起被咬的痛苦,那滴落在掌心的泪水,才烫得时晏心哀。
终于,时一在时晏怀里哭累了,才松开小嘴,借着灯光,一圈明晃晃的血印刻在手上。
“先生……你的手。”佣人不安的问道。
“时晏从地上抱起时一,没有直接回答旁边人的话,只有起身后,他平淡的丢下一句。
“以后,别让时一看到有关谢家的一切!”
后来,这样的发作并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频繁。
看到相似的酒窖,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甚至只是闻到谢醒常用的香水味,都会触发她的恐惧。
时一不安地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任由冰冷的水流浇在身上,花洒的水声盖过了时晏的敲门声。
时晏撬开门,看到时一蜷缩在浴缸角落,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手臂上全是用指甲抓出的血痕,旧伤迭着新伤,触目惊心。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浴缸壁,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任凭时晏把她抱进温暖的被子里,也只是机械地发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时晏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手臂上的伤痕,心如刀绞。
他尝试过各种方法,为她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可每次治疗,时一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情绪失控。
医生也只能开些镇静药物稍稍缓解她的症状,根本无法触及根源。
时晏无数次在深夜里吸烟,烟蒂堆满了烟灰缸,看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束手无策。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该让时一和谢醒有任何交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直到那天,夏应京提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来到时家。
夏应京很有礼貌,开口:“时叔叔,打扰了!我是时一的好朋友,今天来是想看看时一怎么样了……不知道您是否能让我进去呢?我……很担心她。”
时晏看着夏应京这副诚恳干净的态度,回忆着时一曾经确实提到过这么一个人。
他也考虑到让时一多接触点新鲜的,因此夏应京被时晏引着来到了时一身边。
彼时,时一正躲在钢琴房里,抱着琴凳的腿,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还微微颤抖。
钢琴盖落着一层薄灰,自从回到时家后,她再也没碰过了。
看着女孩这副样子,夏应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开钢琴盖,坐在钢琴前,手指落在了琴键上。
一段舒缓的曲子缓缓流淌出来,像清凉的溪水,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将窗外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时一的颤抖停息。她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时一看向夏应京,阳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侧脸线条温和。
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神情专注而平静,没有丝毫探究或怜悯的目光。
温柔的旋律,心里的烦躁和恐惧被慢慢抚平,就像小时候妈妈伊恩抱着她,在钢琴边哼摇篮曲时的感觉。
夏应京转过头,对时一笑了笑。
“时一,我们以前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弹琴的吗?”
听到他的询问,时一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甲。
夏应京没有逼她,轻轻拂去琴键上的灰,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我小时候学琴,总爱偷懒,被我父亲罚抄琴谱,已是常事,不过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一切都值了!”
夏应京顿了顿,侧过头看她,“你看,这琴键多可惜,好久没出声,都快睡着了。”
时一的指尖动了动,悄悄抬眼瞥了一眼琴键,又迅速低下头。
夏应京像是没看到她的小动作,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记得你妈妈伊恩,以前弹《致爱丽丝》特别好听呢!”
提到妈妈,时一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些。时一抬起头,眼里有了点光亮,小声说。
“妈妈……她教过我……”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夏应京惊喜。
“是吗?!那你愿意弹给我听听吗?就弹一小段,没关系的。”
夏应京慢慢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
时一犹豫了很久,手指在膝盖上蜷缩又展开,最终还是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钢琴前。
她的手指刚碰到琴键,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夏应京没有催她,只是站在旁边轻声说。
“别害怕,琴键是温柔的,它不会伤害你。你就把它当成朋友,跟它说说话就好。”
时一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起初还有些僵硬,可弹着弹着,渐渐就找到了感觉,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旋律也变得流畅起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一抬起头,眼里闪光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时晏站在门外,看到女儿的笑颜,眼眶瞬间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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